第一卷 第十二章 身遭无妄(1 / 2)
另一人心中也是十分好奇,侧目望了姓周的老丐一眼,伸手抹了抹嘴上的油腻,却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道:“你问我我又哪里知道了。我等辈分低微,舵中大事自是无缘参与,好在有周大哥这份交情这才得以多知道一二,你就别多嘴了。”
姓周的老丐笑道:“我也只略知一二而已,多的便也不得而知了。”
两人也都笑起来,原先那人又道:“莫长老此来定然另有要事,若是单只为传讯大可差帮中弟子前来,又何必劳动他老人家大驾,两位哥哥说是是不是?”
姓周的老丐哈哈大笑道:“陈兄弟所言不差,想不到你还有点见识。”
姓陈的乞丐喜道:“还盼哥哥见告。”另一名乞丐也连声催促。
姓周的老丐也不卖关子,咳嗽一声道:“莫长老此来有两件大事要办。这头等大事我三人正要去办,这第二件却是不可声张。”
压低了声音道:“这第二件大事嘛,乃是主持舵中锄奸大会。”
两人登时满脸紧张之色,低声问道:“什么锄奸大会?锄谁,谁是奸?”
姓周的老丐示意两人靠近,附耳低语了几句。两人听后都是一惊,各自道:“竟会是他!他竟然干出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来,枉我平日对他如此敬重”“猪狗不如的东西,真是丢咱们分舵的脸!”
姓周的老丐也正色道:“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呐,此事关系重大,两位兄弟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。”两人知道利害一起齐声答应。
三人骂了一阵,已将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,两坛酒也是涓滴不剩。姓周的老丐拍拍微微鼓起的肚子,起身向林凤生抱拳道:“我等有事先行一步,便只得厚颜有劳小兄弟会账了。老叫化食肠宽大,还望多多包涵。”两名年轻乞丐也起身道谢。
林凤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抱拳还礼,口道:“几位好汉客气了,如此小事无须挂齿。”
姓周的老丐笑道:“小兄弟小小年纪却这般有情有义,往后便是我三人的朋友。青山不改、绿水长流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遂向林凤生通了姓名,自称叫周济怀。
林凤生甚是感动,心道:“这位周老哥是我继妙大哥和谢大哥之后结交的第三位江湖上的朋友,当真是不亦乐乎,另外两人虽然没有亲口承认我作朋友,我却也当他们是朋友,这就叫做‘凤生交友,多多益善’。”当下依样葫芦道了声“后会有期”。
三人所食酒菜已近十两银子,那店伴唯恐林凤生做东之言只是随口说说,见三人起身要走,却无半点会账之意,又喝骂道:“臭叫花子休走,又想来白吃白喝么!”
姓周的老丐不温不火的笑道:“你叫我等不要走,是要留我兄弟三人多吃几顿么?这可好得很啊!不过谁说我们要白吃白喝了,而且还加了个又字,我们以前几时来过这里了?当真是胡说八道,市侩之极!”
林凤生听他直斥店伴之非,心中颇觉快意,忙道:“这三位朋友的饮食算在我的账上便是,岂容你这般无理谩骂。”
那店伴忙陪笑道:“既然确是公子做东,一切都好商量,请便请便。”
三人出了店门,只听那姓周的老丐高声道:“你的酒钱,可收好了!”接着便听得那店伴啊的一声大叫,其声甚是痛苦,一个物什“咚”地掉在楼板上。
只见那店伴双手捂口蹲在地上,指间满是鲜血,跟前掉着一锭银子,乃是一只十两元宝。店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,其间杂着两点白色的东西,赫然便是自己的牙齿,当下也顾不得疼痛,含糊不清的破口大骂。三名乞丐见状哈哈大笑,扬长而去。
林凤生见那店伴如此狼狈不堪,心中颇觉好笑,暗道:“这人出言不逊、趋炎附势,给他点小小的惩戒也是应该的,只是连牙齿也打落了未免太过严厉了些。”想到这里又不禁对那店伴甚是同情。
一壶茶水已喝干,仍不见梅若雪回来,又想:“表妹去了这许久,莫不是先自行回家了,又或是生我的气故意让我久等,唉,这女孩子家的心思真叫人猜之不透。”
正自呆想,肩上被人拍了一下,只道是梅若雪,也不回头,口道:“别来胡闹,喝杯茶便回家罢。”
只听那人道:“谁跟你胡闹了,你赔我牙齿来。”却是男子的声音。
回头一看乃是那店伴,嘴上血污已经洗尽,只是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,口齿不清、很是滑稽。
林凤生一怔,心道:“我又不曾拿你的牙齿,却来向我索赔,当真是好没来由。”笑道:“小二哥丢了牙齿么?在下可不曾偷过啊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虽然你的牙不幸身退,然念在其往日咀嚼有功,仍应妥善保管才是。”
他从小生性慈悲,儿时换下的乳牙一颗颗都放在小匣子里,一直保存至今,平日写秃的毛笔也从不胡乱丢弃,并将其埋在自家的后园之中,立碑曰“笔冢”,方才所言虽说有些戏谑之意,却也是由衷而发。
那店伴见他嬉皮笑脸,还道是有意讥讽,怒道:“说什么风凉话,你赔我便是。”靈魊尛説
林凤生道:“你的牙齿我既没拿,也并非由我而损,叫我如何陪你?”
店伴唾沫横飞地道:“话虽不错,却也与你脱不了干系。那几个臭叫花子难道不是你招来的么?”
林凤生更觉好笑,虽然涉世未深,却是才思敏捷,辩道:“小二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,明明是你和他们争吵在先,我出言调解在后,怎能说是我招来的?你怎不说是你招来的呢?所以说既不是我将他们招来,也没有指使他们打你,此事自是与我无关的。”
那店伴听他说的头头是道,不免暗觉理亏,但仍自不肯罢休,想了片刻又道:“那几人乃是晦气的花子,若不是你作保,我怎会放他们进来?他们不进来又怎会有后面之事?”
林凤生一抖折扇,笑道:“正是这个道理,倘若你原先便客客气气的招呼他们,不骂他们是臭叫花子,他们怎会用银子打你的嘴?不打你的嘴你的牙齿便不会受到牵连。”
店伴嗫嚅着正待辩解,林凤生又道:“你辱骂了他们,他们也打了你,而且还送了你那么大一锭银子,大家谁也不吃亏,不如就此息事宁人,小二哥意下如何?”
店伴仍旧心有不甘,却又无从辩驳,只得红着脸呆在原地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只见邻座一人起身道:“林公子这番辩白虽然有点道理,却不免有些徇私护短之嫌,如此一来那便有失公允了。”说话之人一身黑袍,满面堆笑,正是王佑箴。也不知是何时到这店中来的。
林凤生心中一惊,遂觉十分厌恶,淡淡地道:“王兄不回家打理田园,又想在此间无事生非么!”他对此人半点好感也无,出口便毫不客气。
王佑箴脸上怒气一闪即逝,笑道:“在下原本打算吃过酒饭便即启程返乡,从此浇园种地,不再过问江湖之事。却怎料碰上公子凭借胸中才学欺负老实之人。遇上这等不平之事,王某自是要管上一管的。”言下之意自是要替那店伴出头,有意和林凤生为难。
林凤生心里隐隐有些害怕,但迫于形势只得强颜笑道:“王兄有何见教不妨直言,若确实是在下理亏在先,自当如数赔偿。不过须得有言在先,什么名号、牌匾之类的物什在下是没有的。”
这句话旁人听来自是不知所云,但听在王佑箴耳中却是十分刺耳,不由得又羞又恼,强忍怒气道:“现下只论各自朋友之事,何必提这些不相干的事情!”
林凤生心道:“朋友?谁又愿与你这种小人做朋友了?只怕你连狐朋狗友也无一个。”想到此处脸上不经意露出鄙夷之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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