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一束光(1 / 2)

张璁虽有疑惑,但也立刻从腰间摘下钱袋,从钱袋中取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。

富家公子此刻已经回过神来,看向张璁的眼神中隐约还带着几分畏惧。

可又观察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言身上,心中不由冷哼,“故弄玄虚,自作聪明!”

心中虽是如此想,他还是悄悄地往楚言的方向瞟了几眼。

国子监的学生,大都穿的是生员服。

头戴软巾,腰系垂带,身着襕衫。

大明开国之初,太祖移风易俗,全面恢复汉唐服饰。

他从面料样式,尺寸,颜色四个方面,确定了一套森严的服饰等级制度。

不同等级的人只能使用本等级的服饰,如果稍加逾越,就会严惩不贷。

绫罗、锦绣这样的高级面料,更是只有王公贵族和职官才能使用。

此时大明已到中期,一些规矩也渐渐松弛甚至无人理会,不然单凭富家公子身上的这一套绫罗,最少也要挨上二十棍。

楚言虽然穿着一身襕衫,风姿却不减分毫。

他接过铜币便将其放到左手,微微抬头望向上方的屋顶,似乎是在估计着什么。

片刻工夫,只见他屈指一弹。

“啪”

铜币与瓦片碰撞的声响在学堂内回荡。

众人还在吃惊之中,他又将手向左前方一伸,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将铜币还给了张璁。

“先生,物归原主。”

张璁猛地从座位上起身,下意识地接过铜币,目光却一动不动,看着那斜斜射进来的光柱。

那光,热烈而又温暖。

“先生,我用一束光,可否装满这学堂?”楚言笑着将手一挥。

张璁不禁抚须而笑,激动、欣慰,期许,种种心情在心间交杂,最终化成一句慨叹。

“明光一束,朗照大千!”

“装得满!”他的嘴咧得很大,发自内心地大笑。钱买何物,装满一间大屋,而楚言所答用光!”

他喟叹道:“世人皆知草木竹石为物,光岂非物乎?”

他眼含深意地看向众人,随即向前跨了一步朝着楚言的方向一躬。

楚言有些诧异,赶忙上前想要将他扶住。

“这一揖,你当得!”张璁的语气无比坚决,后者闻言也只能作罢。

学堂众人皆目瞪口呆,不敢相信堂堂的礼部尚书,竟然会对一个学子行礼。

他们虽然钦佩楚言异想天开的思路,但更震惊张璁的举动。

十多年来的理学熏陶,名教灌输,尊卑有序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。

张璁肃声道:“学无先后,达者为师,孔圣尚且言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,更何况我张璁。”

他将声音一下子提高,向众人问道:“楚言所为,可算解了此题?”

“算!”众人异口同声且干脆果断。

“那更改孔圣名号,是否也是礼法所需?”

“嗯”

众人低头陷入沉思,但之前根深蒂固的想法,此刻却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动摇。

给孔圣封号的本意是什么?不就是为了宣扬孔子大义,不就是为了维护礼法正统!

而此刻他们细细想来,将孔子改称为至圣先师,是否动摇了礼法?

是否真的让孔子的地位下降了?

没有!

这样的举动,反而抬高了孔子的地位,将他从供上神坛的帝王,变成了有血有肉的“老师”。

假如孔子在世,最希望听到世人对自己的称呼,也许仍是那一声“夫子!”

张璁趁热打铁,“诸君都是读过礼法典籍的,自周朝时至我大明,千年以来礼法虽多有改动,但其本质却始终如一。”

他大声喝问道:“以尔等之学识思考,这圣号该不该改?”

“清浊有异,黑白不同,是对是错必须要分个清楚!”他将眉毛一挑,“没有挑明的错误就不是错吗?约定俗成的错误就不是错吗?难道有错不该改吗?”

“改!”郭岩一声大吼,满脸憋得通红,他只觉得热血奔涌急需向外发泄。

学堂诡异地陷入了片刻安静,随即又是一阵笑声。

郭岩眼睛睁得大大的,对众人的反应颇为不解,他侧过身看向楚言,却只发现对方也在笑。

有了郭岩的一番意外之举,反倒是让一众学子认清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。

没有提前约定,众人纷纷执礼一揖,正色道:“学生受教!”

……

下课之后,张璁和楚言一前一后走在国子监外的林道上。

“瑾瑜啊!来国子监就读可还习惯?”

“这伙食吃得习惯吗,如果吃不习惯还是来我家吧!”

楚言听着张璁一句接一句地问话,一股暖意涌上心头。

他轻声道“师父,我一切安好。”

“好啊,一切无恙就好。”张璁满脸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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