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赶了个脚前脚后(1 / 2)

“肃静!”

正月十四,午时。

大都丽正门口。

一名太监手捧圣旨,鼓足了丹田之气才盖过围观众人的嘈杂声。

“哈麻蛊惑储君居心叵测,伪造圣旨谋害同僚,罪大恶极,今革去官职置于惠州,家产依律充公,其弟雪雪与之同罪,置于肇州,钦此。”

话音方落,从门洞里赶出两辆囚车来,前面一辆押的正是哈麻,后一辆自是雪雪,秃鲁帖木儿办事效率之高令人称奇,不等囚车出了门便有烂菜叶臭鸡蛋飞来,哈麻臭名昭著人所共愤,百姓无不为脱脱鸣不平。

出了丽正门,两辆囚车分道扬镳,每辆都有十余小兵看押。

一众行了十余里,前面路上忽然出现五个人,为首的正是替师报仇的徐达,徐达手中提着一把青钢刀,只等手刃仇人。

“前方何人?”

领队的十户一问,仅有的十余小兵全部奔出来挡在了囚车前。

“我只杀哈麻一人,不想死的把路让开。”

徐达把刀一横,目中满是凶光,众小兵见状纷纷胆寒,那十户虽也害怕,但护送人犯是他的职责,人犯有什么闪失他也会获罪,于是壮着胆子不让,徐达不多废话,直接提刀砍了过去,徐达自小习武,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,但这几个小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片刻间全被徐达砍倒在地。

“哈麻,你也有今日?”

徐达提刀直指哈麻。

“哈哈哈,今日是哪日?”

哈麻满身都是菜叶蛋壳,说不出的狼狈,但他的笑却是那么无所谓。

“自然是你的死期。”

徐达冷冷道。

“那倒也未必,哈哈哈。”

哈麻笑得更大声了。

“还我师父命来。”

徐达愤然将刀捅了出去,哪知就在这时忽然从囚车后方飞身过来一人,轻轻一剑就将徐达连人带刀挑了出去,徐达倒退出数步才停下,众人定睛一看,来人竟是剑无妄,剑无妄枯瘦的身子拦在五人前显得格外单薄。

“你…哈麻已是阶下囚,人人喊打,你此时还要保他?”

徐达奇道。

“正是。”

剑无妄冷冷道。

“前辈剑法超然,为何甘作鹰犬?”

汤圆圆问道,使剑的碰上使剑的不免惺惺相惜。

“我只保哈麻性命,并不替他做事,何来鹰犬之说?”

剑无妄还是冷冷道。

“前辈有把握能拦住我等五人?”

沈伯义问道。

剑无妄扫视了一圈。

“少城主武功卓绝,汤家千击剑法举世无双,老朽自是拦不住的,诸位今日若非要取哈麻性命,只需杀了老朽便可。”

剑无妄淡淡道。

“前辈莫非是一剑平三山剑无妄?”

汤圆圆皱着眉头问道。

剑无妄的名字张钢铁听钱一空说过,只不过没来得及跟他们分享,此刻经汤圆圆口中说出,张钢铁才知这剑无妄应该是个名人。

“昔日虚名何足挂齿。”

剑无妄道。

“晚辈少时曾有幸在府上见过前辈,家父称前辈为当世第一剑侠,那是何等意气风发?想不到前辈销声匿迹十数年,竟沦为贼人护法,实在可悲。”

汤圆圆叹道。

“哈麻已是穷途末路,前辈何必执着?”

沈伯义道。

“剑某答应保他十年不死,少上一天、一个时辰也是言而无信。”

剑无妄凛然说道,众人这才知道原委,行走江湖“信”字为先,答应的事就要做到,这原本是可贵的品质,但此时却不免令人唏嘘,但反过来讲,他若此时收手虽勉强可以称作悬崖勒马,但他往后还值得相信么?

“敢问前辈,倘若皇帝不将他发配惠州,而是判斩立决,你又怎么保他?”

张钢铁突然问道。

“不过是劫法场罢了,剑某何惧?”

汤圆圆、沈伯义互看一眼,张钢铁、沈清月互看一眼,最终目光都落向徐达,只要徐达依旧坚持今日动手,他们绝无二话。

徐达上前一步。

“前辈信义令人钦佩,但晚辈师仇似海不得不报,少不了要得罪。”

徐达怎能放弃报仇?剑无妄再厉害怕也挡不住他们五个人。

“好。”

剑无妄忽然看向沈伯义。

“少城主,你是当世翘楚,想必不会以多欺少。”

剑无妄这是在将沈伯义的军,剑无妄再厉害也不可能挡住这五人联手。

“前辈以一敌五固然吃亏,但晚辈们未必肯占这个便宜,那个,晚辈有一提议,不知前辈可否答应?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等每日出一人与前辈交手,大家各凭所学,若是谁侥幸胜上一筹,前辈便不可再拦,若是我等全部败阵,便静待前辈十年期满再来,前辈乃剑术名家,晚辈们望尘莫及,大家只需点到为止,不伤和气为贵。”

沈伯义考虑得很周到,在场的哪个被伤到他都心疼,听到他的提议,张钢铁的思绪忽然又飞了,钱一空说哈麻将死在正月十字游戏,张钢铁顿时感觉压力山大,本以为沈伯义是全村的希望,没想到正月十八竟是自己迎战剑无妄?

“前辈请了。”

沈伯义说完纵身出去,一式“雷动风行”,但听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,大地仿佛都在颤动,吓得剑无妄身后小兵纷纷退到囚车附近,他们哪里见识过沈伯义出手?沈伯义双掌带风,以雷霆之势向剑无妄劈去,剑无妄距离两丈余便感受到了这一掌的气势,不禁暗暗佩服雷神掌的威力,他知沈伯义乃当世翘楚人物,全神避开沈伯义掌风,顺势挥剑一削一刺,直取沈伯义两处要穴,这两剑看似轻飘飘,但其速度犹如闪电,高端的武功往往只有不起眼的招式,但每一剑都带着杀机,沈伯义不敢稍作大意,向旁一闪,堪堪避过第一削,又点出一指,恰点在剑脊上,剑身一弯,剑势便即走偏。

“好指法。”

剑无妄由衷赞道,他以快剑闻名于世,能在电光火石间点在他剑脊上的人,其眼力与反应实已骇人听闻。

“前辈剑法才是精妙。”

沈伯义亦赞道。

二人你来我往,不知不觉便从巳时战到了未时,两人惺惺相惜越战越快乐,周围看客却是越看越累,那些不懂武功的小兵干脆支起锅灶享用午饭去了。

未时将近,沈伯义在化解了剑无妄一招妙手后忽然凌空点出一指,指劲贯透,无声无息击在了剑无妄右臂上,剑无妄忽觉右臂微微一麻,手中剑仿佛一瞬间变重了,不受控制般向下垂去,殊不知这正是沈伯义独创的三切手,经过几千招的试探,沈伯义终于摸清了剑无妄剑法的脉络,点在了他的发力点上,紧接着沈伯义又闪电般劈出一掌,直取剑无妄中路,两人距离不过数尺,这一掌俨然必中,剑无妄这一惊非同小可,但他毕竟老辣,身子原地一转横了过来,面积瞬间细了一倍,再向后一撅屁股,生生的让过了这一掌,动作虽不雅,但在生死关头能保命的就是高招,只在这一瞬间,他的右臂已然缓和过来,但见他剑尖一转,忽然以一种极度刁钻诡异的角度刺了出去,比之钱一空的夺命三连刺还要凶险,饶是沈伯义武功绝伦仍未看清这一剑,待他反应过来时剑无妄的剑已插在他腋下,若剑无妄刺的是他胸口,他已没有命在。

“多谢前辈不杀之恩。”

沈伯义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,这一剑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。

“此乃阎罗一剑,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躲过,少城主迫得老朽使出绝招,不愧是当今天下之佼佼者,承让了。”

这话说得极度自傲,不是佼佼者的话连绝招也不配见喽?沈伯义仔细回想那一剑,越想越是心惊,生平所见高手如云,但实不知何人能防得住这一刺,只得抱了抱拳退走。

当晚张钢铁向沈伯义请教如何取胜,沈伯义只是摇头,害得张钢铁心里没底,一晚上都没怎么睡。

又翌日,五人再度追赶,哪知囚车还在原地,剑无妄多半是想着打完最后一架再走不迟,他今日竟端坐在囚车上闭目养神。

“剑兄,我的武功差得很,你多让让我。”

张钢铁今年五十了,和剑无妄年纪相仿,“前辈”两字叫不出来。

剑无妄睁开眼睛看了看张钢铁。

“听闻张兄轻功了得,今日剑某便在车上接招,免得张兄出奇取胜。”

张钢铁顿时汗颜,难道他昨天听见了沈伯义的耳语?不过想想西天僧、钱一空都与他相熟,另外在云南的时候自己孤身闯入贬所,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二。

张钢铁看了看沈伯义,见他脸色凝重,知他还没想到破解的办法,又看向沈清月。

“意思意思,不行就撤。”

沈清月说道,连沈伯义都不是剑无妄的对手,张钢铁自然毫无胜算。

张钢铁白她一眼,又看向汤圆圆。

“尽力便是,不必强求。”

汤圆圆说道,张钢铁叹了口气,又看向徐达,希望他能给点信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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